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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回 秦家女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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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苓丹回谷後就徹底地接過每日做飯的工作,其實這也賴不得杜雲錦高傲,實在是她做的飯菜比蕭少康還不如,在苓丹看見她慘不忍睹的一次下廚後果斷地將她趕出廚房。

杜雲錦拍拍手,一臉的無奈,阿福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腳邊,絲毫不見狼的野性,擡起狼臉都是滿臉討好的笑容。它最開始的計劃不過是覺得苓丹的計劃一定會失敗,為了避免被她拖累早早地就找個靠山,但是現在……

阿福摸摸自己圓鼓鼓的肚子,唉,今天看來又吃多了。再這麽下去,它極有可能提前發體。不過它望著在廚房內忙碌的苓丹,秉承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原則,它寧願飽死在杜雲錦的手裏。

“阿錦。”蕭少康大步地朝杜雲錦走了過來,一邊走著還一邊不停地朝身後望去。他從未見過像秦寶怡這麽能磨人的女子,真是悔不當初會聽苓丹的話沒將她直接給扔出去。

每日的這個時候都是蕭少康給杜雲錦診脈的時間,杜雲錦被“夢斷”大傷過身體,雖然毒已解,但身子總歸還沒有完全康覆,更何況當初胸口還中過一箭,還從山崖上摔了下去。他每每想起那個場面都忍不住握緊雙拳,那個人怎麽能這麽狠呢?要不是有阿福,如今的杜雲錦哪裏還可能活生生地坐在他的面前!

杜雲錦將衣袖輕輕地挽起一部分,放到蕭少康的面前,安靜地等待著他的例行診脈。

比帝都閨秀的肌膚稍黑,卻漸漸地透出健康的光澤。蕭少康滿意地看著放在自己面前的手腕,這正好說明杜雲錦在逐漸的好轉。他微笑著將手搭上去,卻忽然被大力地一推,差點跌坐在地上。

“你!”

蕭少康在杜雲錦的面前吃癟,臉色自然是不好的,但推開他的人絲毫沒有膽怯,反而睜開了雙眼對著他不停地眨巴眨巴。不知從哪裏鉆出來的秦寶怡,從自己的衣袖內掏出塊帕子搭在杜雲錦的手腕上,再柔情萬千地對蕭少康說道:“塵哥哥,縱使雲錦姐姐是你的親姐姐,但男女大防也是要遵守的。”

還男女大防呢!苓丹拿著鍋鏟,默默地在心中鄙視著秦寶怡的一舉一動。她哪裏是在乎男女大防,分明是害怕蕭少康被杜雲錦吃了豆腐。唉,她又那裏知道,蕭少康怕是巴不得被杜雲錦吃豆腐來著。這個仇怨怕是越結越大了,苓丹提著鍋鏟努力地思考著,自己要不要也變節投靠杜雲錦,免得日後被蕭少康滿山谷的追殺。

蕭少康被秦寶怡賭得半點話都說不出來,鐵青著臉從地上爬起來,重新坐回石凳上。他這剛一坐下,秦寶怡又貼了過來,關切地給他擦著光潔的額頭。

“塵哥哥,你熱不熱啊,寶怡給你扇扇。”

那小眼神媚得出水,那小身段扭得銷魂,那小挑逗柔得剛剛好。要說以秦寶怡的姿色在安城和醫仙谷這樣的小地方那是數一數二的出挑,當然她也明白自己的優勢,正將它發揮到極致。可這樣的場景看在蕭少康的眼裏,卻是另外一種畫面。

蕭少康的眼裏,只是一堵會自行移動的令人十分厭惡的厚墻擋在他與杜雲錦之間,他煩惱地想將這堵墻推開,或者更直接點地敲開。

如果要論姿色,普天之下的絕色怕是沒有皇帝後宮裏多,而他自幼就是在美人堆裏長大的。所以秦寶怡自認為的最大武器在蕭少康這裏其實什麽也算不了。

“塵哥哥。”秦寶怡挨著他坐了下來,望了望對面的杜雲錦,忽然羞紅了臉地說:“我已經將我們的事情寫信告訴家中了,想必不久之後家中就會來人送嫁妝……”

嫁妝?蕭少康剛喝下的一口茶水還沒咽下去,於是瞬間就噴了出來。“什麽嫁妝?”

秦寶怡害羞地看了一眼蕭少康,對著杜雲錦說道:“姐姐,您可要為我做主啊,人家都已經這樣了……”

“都這樣了是哪樣啊?”蕭少康看著對面的杜雲錦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心中的怒火騰地升了起來,他將緊緊靠過來的秦寶怡用力地一推,呵斥道:“在下與姑娘並不熟悉。”

“還不熟悉啊,”秦寶怡嬌弱地捶打了他幾次,柔聲說道:“我們不是已經很熟悉了嗎?”

蕭少康看她那副花癡入腦的模樣,煩悶地將被她拽緊的衣袖扯了回來,扭頭對杜雲錦解釋道:“阿錦,我與她並不熟悉,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什麽?”杜雲錦含笑地喝著茶,並不打算攙和他二人之間的風流情債。

“都這樣了還不算熟悉,那塵哥哥要怎樣才算熟悉呢?”秦寶怡並沒有因為蕭少康的抗拒而停滯不前,因為在她的心裏將蕭少康的舉動自發地歸結到害羞。

被秦寶怡煩到不行的蕭少康最終黑著臉,從秦寶怡的扯拉中起身,煩躁地朝遠方走去。秦寶怡隨即也跟了上去,兩人在路上還不停地打打鬧鬧。

杜雲錦依舊笑著,望著兩人遠去的身影,另外伸出只手扔了顆紅玉果給阿福。本來已經吃撐的阿福在看見那紅閃閃的身影後,還是按耐不住心中深刻的渴望,再次沖到果子面前大口的撕咬起來。

好撐,可是果子的美味卻是難以抗拒的。阿福吃得眼淚汪汪,卻聽不下口。

苓丹望著這詭異的現象,阿福喜歡吃紅玉果,但不能吃太多,皆因紅玉果雖然味美卻難以消化,一旦吃太多積食的話就會遭更大的罪。這點苓丹是聽蕭少康提過的,可現在她卻看著杜雲錦給阿福吃了過多的份量。

這怎麽看都覺得有問題,難道是……她望著她正準備逐步走向的杜雲錦,忽然一股涼意竄上心頭。

“小姐。”她在離杜雲錦不遠的地方駐足不前,聲音也變得微弱,哪裏還有前幾日揮舞鍋鏟質問她空空如也的碗櫃時的英勇氣質。

杜雲錦緩緩地將手邊的茶盞擱在桌上,這才施施然地轉過身,含笑地看向低頭的苓丹。“怎麽著,終於記得起我這主子了?”

她本來就是榮景成買來伺候杜雲錦的丫頭,可沒想到的是她從一開始主意都是打在蕭少康身上的。

“小姐,我,我錯了還不成麽?”苓丹哭喪著臉,她千不該萬不該地認為她伺候過得這位主子是只病貓,她的這位主子可是運籌帷幄的女將,什麽算計能從她眼皮下溜過。

“你錯在哪裏了?”杜雲錦氣定神閑地詢問著,仿佛是在談論今日的天氣晴得剛好。

“我,我不該私自做主把秦姑娘帶回谷裏。”

“嗯。”杜雲錦沒有半點的松動,淡淡地應了聲:“那是你對醫仙谷主人做錯的。”

“我,”苓丹偏著頭,仔細地想了想說:“我不該沖您大吼,那天在廚房。”

“我從來不是個計較這些不著調禮數的人。”

“那是……”苓丹左思右想,自己的錯掰著手指頭都數了出來,包括偷阿福的紅玉果這些往事,但是還不見杜雲錦點頭。她哭喪著臉朝杜雲錦問道:“小姐,我到底是哪裏錯了啊?”

杜雲錦的目光從遠處的身影轉回來,臉上的笑容漸失。“你真的不知道?”

苓丹搖搖頭,她真不知道她究竟錯在哪裏了。

“你明知他還活著,卻不肯告訴我,這難道不是你的錯嗎?”想起往事,杜雲錦捏緊手邊的茶盞。苓丹是伺候她的丫頭,當初見她因蕭少康的枉死而痛不欲生,自己才會讓她離去,沒想到這丫頭明明知道蕭少康還活著,竟然不設法告訴自己一聲,讓自己被蒙在鼓裏渾渾噩噩地過了五年。

“小姐。”苓丹“撲通”一聲地跪在地上,輕聲道:“這件事是奴婢的錯,但奴婢並不覺得自己做錯。”

“哦?”杜雲錦揚起頭,目光從苓丹的臉上掃過。

“那個時候,主子死了比主子活著對小姐更為有利。”

因為他死了,那件醜聞就會被時間所掩蓋,因為他死了,那個人就不會覺得如鯁在喉了。可是她呢?有沒有人想過她是怎麽想的?她會不會因此而內疚一輩子?

“既然你覺得你沒有錯,那我也不便說什麽。”杜雲錦略帶冷意的目光直視著她,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只希望你日後不會後悔。”

她這般平靜,苓丹覺得背脊發涼,寒氣直冒。日後不會後悔,以眼下蕭少康對她的心思,將來還不是她說什麽他便聽什麽,自己若是以後犯了什麽錯,大抵會被新帳老賬一起算的吧。她從前怎麽就沒有發現杜雲錦這棵東宮中人人都知道的軟柿子也並不是那麽好捏的!只一句輕飄飄的話,一個淡然的眼神,就將她打到十八層地獄裏慢慢被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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